第十章 天真者的坟墓
目送瘦子进了校门，陈逢时不由想起瘦子过去挂嘴边的一句话，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即使都是失败，但表白了被拒的失败至少是鼓起勇气积极追求的结果，也就更容易接受。
柳树直突然睁开了眼睛，没情绪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投落在陈逢时脸上。
一路过来时头顶上红雾遍布，陈逢时也不知道行踪是否已经暴露，眼看目的地就在前方，他深呼吸，做最后临战准备，然后小心的移动过去。
陈逢时听见这话，却在瞬间想起来了，然后很吃惊的看着那妹子说：“你是摇姐的妹妹小遥？不可能啊！你明明是圆脸外加巧克力皮肤，女大十八变也没这么夸张的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逢时看见自己镜子里的眼睛布满血丝，而且牙关因为过度紧咬而打颤。
刚开始看到镜子里面的脸上不见金雾，陈逢时还觉得很开心，再看镜子里的手，金雾并没有变的更浓郁的迹象，厚度也远远不似红雾那样。
陈逢时死死盯着镜子里的头顶，他既希望永远没那种东西从头顶延伸出去，又想着如果到底会出现那就快点出来，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结果！
即使如此，车也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距离有限，路上红绿灯又少，根本不够多聊几句。
陈逢时想到摇姐不知道会否再度被红雾感染，虽然觉得提醒的意义或许不大，还是忍不住问小遥说：“你跟摇姐见面多吗？”
瘦子的愤怒瞬间都变成哭笑不得的悲伤了，他痛苦的抓着头发，激愤的道：“她怎么会是这样！小白丘当初撞我她说什么了吗？今天她竟然——”说到这里，瘦子说不下去，激愤的泪水滚滚而落，因为他其实知道答案。
陈逢时愣了愣，扭头看见位穿着运动装的妹子站在旁边。
到底还要等多久才出来？
小遥理解的嗯了声，她开车不快，加上开的是超可爱的微型车斯马特，排量低，不疾不徐的，不抢道不超车还频频给人让路，心态好的像是刚上路的新司机，但看操作稳定性又显然是熟手。
是的，跟红雾很类似，区别只是颜色的不同。
这点距离本来也没什么，但陈逢时在大学里学到一件事情就是，不要随便拒绝别人的善意，那往往被认为是拒绝成为朋友的可能性。
至于说枝叶挂毁了衣服裤子的问题……嗯，他出门时毕竟是为跟沈爱见面准备的，想到半个月生活费没了，当然很肉疼！再一想如今不够他吃三顿，又觉得没那么心疼了。
但是瘦子不想再摔瓶子了，因为五毛一个，他脑子没坏，跟钱也没仇。
“正好经过那，掉个头多走三百米的事。”妹子很高兴的上车，坐定，麻溜的开起了。
摇姐从初中到大学，都伴随着公车的绰号，性格戾气重，属于不良界的老资历；小遥乖乖读书，听话宝宝，虽然几年没听说过消息，但看起来主题风格大约是没变的，跟摇姐仍然属于两路人。
陈逢时深吸口气，想到自身不惧红雾侵害，信心大增，足以压下对未知的恐惧。
他跟红雾之间的阿谀我诈，从开始就决定了，天真者分分钟进坟墓！
山顶上，居高临下的望下去，对面山腰位置，就是许多红雾线束最终汇聚的位置。
陈逢时小心靠近，靠近，继续靠近……然后他发现，上方那些红雾里面，原来都裹着人！
而且里面的两个人他都认识！
小遥很高兴，一点不介意被揭伤疤，大学之前她是丑丑的，皮肤黑，又显得微胖，跟她姐姐完全不像亲生的，从小就活在跟摇姐的对比阴影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变化这么大，活脱脱是丑小鸭变白天鹅的完美诠释。
“别说我见过你，我绝对不信自己会忘记美女！”陈逢时的语气很确定，因为他真的毫无印象。
小遥还有别的事情，陈逢时也就不在路边耽搁，只说改天请她吃饭，然后目送她开的斯马特去远。
好吧，对于这个尴尬的问题，陈逢时已经暗暗拟了几套回答的对策，这时选择最简单的。“走神想起别的事情，就懵那了。”
陈逢时微微一愣，然后想起来了，他要去找红雾的真身，其实也不远，绕到学校外面另一面爬山就是了。只是学校外面的路从规划来说，存在历史遗留的不合理性，简单说嘛，本来直线最多一千米，可实际上绕道需要三千米。
瘦子也不想喝醉，他拍了把陈逢时的肩膀说：“兄弟，谢谢！我回宿舍了！未来几天让我静静，你跟汉子就当我透明吧！”
所以，这妹子虽然陈逢时不认识，但也没有忙不迭的拒绝，而是说：“准备去爬山，会绕路的话就算了。”
陈逢时无话可说，相较于无谓的言语安慰，瘦子或许更需要宣泄又或者是喝醉。
“你姐的事情……”陈逢时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下，他猜小遥可能也会关心此事。
陈逢时死死盯着车耳朵镜子里的自己，头顶，只剩下头顶了，如果他头顶上也延伸出红雾那样的光束，那本质上就一样了！
刚起步，她就问：“陈师兄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陈逢时愣了愣，没想到她们姐妹关系会变的这么差，虽然记忆中是否好他不确定，但绝不会这么差。不过，这反过来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又是好事，他也就不多追问，谢过小遥的顺风车，下车时互相记了手机号。
陈逢时突然明白了，他假意考虑一天稳住红雾，而实际上红雾也没打算要和谈，而是在制造合适的战斗力量，然后消灭他这个天敌！
“还好啦，才十五分钟。”那妹子笑笑，开了车门，仿佛不知道陈逢时心情之尴尬，反而热情的问说：“师兄要去哪？”
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但头顶上仍然没有金雾组成的线束延伸出来。
陈逢时的心情不好，在面馆连续吃了十八碗，糖份的摄取让他的心情平缓了许多。他实在没心情坐车到城里吃免费的再跑回来，而且，既然决定直接收拾红雾幕后的真身，当然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这简直是让陈逢时惊恐的发展，如果他的异常只是被有别于红雾的另一种奇怪的东西控制了身体的话，岂不是一个讽刺的悲剧？
这让陈逢时暗觉惊慌，他自身的奇怪变化以及跟红雾的某些特性类同，早就让他心存疑虑。现在亲眼看见，不由匆匆忙结账，无心品味面馆老板那副疑在梦中的表情，自顾就近找了辆停放的汽车，盯着车耳朵镜子里的自己观察。
那他当然也就不会主动提这么破坏氛围的事情了，于是忙说：“没什么，就是大学后跟你姐往来的不多，也没听说你的事情，学校里这几年也没碰上。”
陈逢时正庆幸间，突见脸上、脖子上的皮肤里缓缓涌出薄薄的一层金雾，很快厚度就如手上的那般！
那妹子看他发懵，稍微扬了扬手指头套着的钥匙圈，那下面挂着把车钥匙。
“我会跟汉子说。”陈逢时点头答应，看着瘦子份外孤独的背影，他心里难过，可是又知道心情感受没办法由朋友分担。而瘦子承受的打击太大，只想把自己关宿舍里通过游戏忘记痛苦，那么他此刻只能尊重。
如红雾一样？
“不好意思，耽搁你很久了？”陈逢时几乎是弹跳开的那般，以他追求沉稳的风格，这时也架不住脸红尴尬。傻乎乎的拿别人车耳朵的镜子盯了不知道多久，反倒让人家车主一边等，指不定以为他神经病呢。
穿过丛丛树林，山腰上漆黑的树林里隐约可见大片红光，随着距离继续接近，已经能看清那些都是红雾！
小遥表情流露出掩饰不住的难过表情，轻轻说了句：“在学校从来没见过面。”
一个是摇姐；另一个是柳树直！
“五年前，陈师兄跟我姐在西景学校门的时候见过，姐姐还跟师兄介绍过我呢。”那妹子的回复却很干脆了当的抽了陈逢时一记耳光，让他本来漂亮的回答显得虚伪了。
“师兄不跟姐姐的那些朋友一起玩挺好的。”小遥的立场很明确，果然排斥不良群体，转而又很好奇的追问说：“师兄刚才为什么照了那么久的镜子？”
要去哪？
陈逢时回头看山群，从学校方向延伸过来的红雾线束汇聚在山群中某处，他举起大拇指分别闭合左右眼睛，估算位差，计算大概的距离，距离并不远，大约攀爬两三座山头的样子。
吃了二十八碗陈逢时才结账，掏钱的时候发现双手的皮肤上被一层金色的光雾包覆！
“她怎么了？”小遥的反问，让陈逢时明白过来，小遥低一届，消息传递难免有延迟性，又不跟摇姐身边的朋友来往的话，除非摇姐告诉她，否则这时候还不知道很正常。
“师兄，对不起呀，我赶时间，快迟到了……”突然一把弱弱的声音自侧旁响起。
“嗯，这两年变化是很大。陈师兄却没怎么变，就是长高了。”小遥的声音很文静，她跟摇姐虽然是亲生姐妹，可是——完全不同！
陈逢时一路快步行进，如今的体力加上弹跳力，爬山也好下山也好，简直迅猛。翻过一座山后，他直接一跃超过树木，然后再落回林子里，那感觉，简直爽爆了！
柳树直的变化很诡异，他本来很瘦，可是现在，身上肌肉块头大的简直就是健美界的精英！后颈上肌肉太大，以至于脖子看起来都不见了一大半！反倒是摇姐，体形看起来没有什么明显区别。